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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都是在众星拱辰中被捧着长大的,从未受过这么重的罚,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他苍白着一张脸,一直未曾言语,短短三天就瘦得尖了下巴。
段夫人摸摸他的脸,心疼得直掉泪珠:“尘儿,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有什么事,你不能等仪式结束以后再去做。你……你那天,是不是想去追一个人?那是谁家的儿郎?”
段忌尘直直跪着,没有回话。
“娘离得太远了,看不清他的脸,你告诉娘,他叫什么?”段夫人攥了攥小儿子的手,“邵……邵什么安?”
邵凡安。
段忌尘呼吸一窒,心底泛出一层又一层的苦涩。
他爹让他对着祖师牌位反思自己犯下的错,可他脑子里一幕幕闪回的全是邵凡安的脸。
那人头也不回的在马上扬鞭离去;那人被到处飞舞的符纸环绕着,夸他厉害;那人侧过脸时不经意露出了浅淡的笑意;那人从兜里拿出糖球来,笑着说“我给你买糖了”;那人醉了酒,闭着眼守坐在他门口,睁开眼时还是在笑,夸他“你怎么这么好看”。
段忌尘的记性一向很好,这望过去的每一眼都记得真真切切,他不会忘。
那人和他做了最亲密的事,和他亲过一个又一个长长的吻,那人还当着他的面亲口表了白,说的是:“段忌尘,我喜欢你,我心里有你。”
段忌尘后背的伤疼到彻骨,心尖儿上的钝疼也丝丝入骨。
他们之间视线交错了那么多次,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从哪一眼开始,他看着那个人就再也转不开脸了。
之前他一直想要带邵凡安去治病,哪怕对方再三拒绝,他也未曾动摇,这件事情在他心里扎了很深的根,他很执着,近乎执拗。他想治好邵凡安,他想补救,他想邵凡安的修为恢复如初,他想他们两个之间恢复如初。
他把治病的话挂在嘴边,反复说反复说,后来才意识到,这话与其说是他讲给邵凡安听的,不如说是他一遍遍讲给自己听的。
他有私心,他想要个理由,能让邵凡安始终和他待在一起。以前是情蛊,蛊毒解了以后,他依然希望能找到一个新的羁绊。
因为他有直觉,他能察觉得到,一旦这个羁绊消失了,邵凡安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他这时候还没怎么在江湖上经过历练,他熟悉的地方就是灵昭山,就是重华派,稍稍再远一些的地方对他而言就像是天边外。所以当他站得高高的,远远望见邵凡安在人群里翻身上马时,那一瞬之间,他确实是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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