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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多年前此地香火鼎盛,僧众和睦融洽,诵经声日日夜夜回荡山间。一日,寺中收留个来历不明的乞儿,面容丑陋狰狞,五官仿若错位拼接;身形佝偻怪异,走起路来像只扭曲爬行的爬虫。起初僧人们尚存怜悯之心,可日子久了,人性中的恶念悄然滋生,渐生厌恶。平日里,或恶语相向,字字如刀;或暗中使绊,叫那乞儿摔得头破血流;打骂欺辱成了家常便饭,那乞儿却只是默默忍受,时常对着寒山拾得佛像自言自语,念叨的便是那两句偈语。
某夜,暴雨如注,电闪雷鸣,银白的闪电将夜空劈得支离破碎。僧众尚在睡梦中,忽闻阵阵惨叫划破雨夜死寂,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众人惊慌失措地奔至院中,借着刺目闪电光亮,只见那乞儿周身散发着幽冷惨白的光,身躯迅速膨胀扭曲,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变形,皮肤“嘶啦”一声绽裂开来,从中钻出无数触手般湿滑扭动的物事,在雨幕中肆意挥舞。血雾弥漫开来,和着雨水肆意流淌,将寺院地面染成一片血海。乞儿嘶吼着,声音仿若来自九幽地狱:“忍够了!今日便让你们瞧瞧恶果!”刹那间,寺内血腥四溢,僧人被那触手拖入黑暗角落,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肉体被撕裂、骨骼被碾碎的可怖声响。此后,寺庙沦为阴森鬼蜮,凡靠近者皆被拖进无尽恐惧,或瞬间七窍流血而亡,或被吓得疯疯癫癫、余生在痛苦煎熬中度过。
听着老僧讲述,我冷汗浃背,后背衣衫早已湿透,却又莫名觉得蹊跷。老僧说完,便闭目不语,周遭气氛凝重压抑得如同灌了铅,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我借口出房透气,在回廊踱步,心跳如雷。不经意间瞥一眼老僧禅房窗缝,微光下,只见他正对着一尊怪诞木雕虔诚膜拜。那木雕形似章鱼与人体怪异融合,章鱼触手缠绕着人体四肢、躯干,深深嵌入肉里;周身刻满密密麻麻、闪烁幽光的咒文,仿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看得我头皮发麻。
此时,身后冷风袭来,仿若裹挟着千年冰寒,冻得我浑身一僵。转头望去,一群“僧人”飘然而至,身着早已被鲜血浸透、干涸结块的血衣,肢体残破不堪,断臂残肢晃晃悠悠;眼眶空洞无物,却溢满浓稠怨念,仿若黑色岩浆汩汩流出。为首者咧着碎成几片的嘴,参差不齐的牙齿缝隙里挤出声音:“外来者,留下陪我们!”刹那,无数鬼手齐刷刷伸来,指甲又尖又长,泛着幽蓝寒光,抓向我咽喉。紧急关头,一道金光自大殿佛像射出,仿若利剑,暂时逼退汹涌恶鬼。我趁机奔回大殿,佛像后竟现隐秘地道,不及多想,一头钻入那漆黑未知。
地道内阴冷潮湿,墙壁挂满水珠,滴答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弥漫着刺鼻浓烈的腥味,仿若置身于巨型怪兽的血口。我摸索前行,脚下泥泞湿滑,好几次险些摔倒。尽头是间石室,中央石台之上放置一古籍,书页泛黄起皱。翻开古籍,上头记载着骇人之秘:古刹建于镇压邪物之地,历代高僧穷尽毕生佛法,以无上定力镇之。那乞儿竟是邪物选中的寄体,僧人们日复一日的恶行如同一把把利刃,慢慢划破封印,致其出世,却未料背后另有一双双罪恶黑手在暗中操控。多年来,有人暗中以活人为祭,残忍血腥的仪式一场接着一场,维持邪力,操纵着这群恶鬼,妄图颠覆阴阳、掌控轮回,老僧便是幕后黑手之一,利用那看似劝人向善的偈语蛊惑人心、掩盖真相。
刚读完,老僧鬼魅现身,周身环绕黑紫浓稠雾气,面容扭曲狰狞得仿若恶鬼临世,根本辨不出原本模样。他抬手一挥,黑雾中涌出更多恶鬼,张牙舞爪、汹涌如潮。生死一瞬,我急中生智,脑海中飞速闪过古籍所记净化咒文,咬牙切齿、声嘶力竭地念起。刹那间,光芒绽放,炽热耀眼,与滚滚黑暗抗衡。恶鬼们在光芒中哀嚎挣扎,身形渐渐消散;老僧身形摇晃不稳,满脸惊愕。趁势反击,我将古籍奋力掷向他,书页纷飞间,封印之力重现,光芒大盛,将老僧与恶鬼一并困于原地。
然而,危机并未就此消散。石室剧烈震动,头顶巨石摇摇欲坠,簌簌崩落,地道塌陷在即。我发了疯似地奔逃,身后黑暗如墨,却似有个庞然大物缓缓苏醒,沉重的呼吸声震得地道嗡嗡作响。千钧一发之际,我撞开尽头石门,强光涌入,刺得我双眼生疼,待看清眼前景象,才发现竟是出口!刚踏出,身后“轰”然塌陷,烟尘滚滚,一切归于死寂。
下山途中,回望古刹,废墟静谧无声,仿若此前种种恐怖都未曾发生。但我深知,黑暗只是暂且蛰伏,寒山拾得那段偈语,本是劝人超脱嗔怨、向善修心,却被恶念扭曲利用,成了掩盖滔天罪恶、滋养邪祟的完美幌子。这世间人心暗处的恶,隐匿在日常琐碎中,悄无声息却又致命,比神话里的任何怪物都更令人胆寒。往后余生,这深山古刹的恐怖经历,注定如影随形,时刻警醒着我——莫要小觑人性之恶。
拖着疲惫不堪、仿若灌铅的身躯回村,村民们依旧麻木伫立,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狐疑与戒备。我不敢久留,仿若身后有恶鬼追赶,匆匆逃离这被诅咒的不祥之地。此后,每至雨夜,梦中总会重回古刹,面对恶鬼肆虐、老僧诡笑,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湿透被褥。那深山古刹,就此成了心底无法磨灭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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