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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年,冬天,快过年了,父亲和母亲带着我去唐人街,想多备些年货,下着好大的雪,坐了很久的车,唐人街里真是热闹,到处都是鞭炮声,在西区那边是听不到的,我也特别兴奋,吵着要吃糖果,他们也就顺从了我,我把兜里填的满满的,可真是不禁吃,年货还没备完,兜里的糖少了许多。
我们三个还在唐人街吃了饭,到现在我还记得,吃的红油抄手,特别小的店面,可是味道真是好,连母亲这么挑剔的都说,好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家乡味了。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赶着最后的末班车回去,等车的时候,我看见墙边的角落里黑乎乎蹲着一团破棉袄,里边露着一张脸,原来也是个小孩,看着比我还大点,脸上全是泥,鼻尖都冻得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雪花,正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往嘴里塞糖吃。
那眼神,我到现在都记得,冷冰冰的却又透着可怜,感觉好像快要死掉了,一动不动的,整个人就缩在那堆翻着烂棉花的破袄里,那棉袄黑的发亮,他跟棉袄都脏得融为一体了。
可能是被他看的吧,我就走了过去,他还是不动,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从兜里掏出一块糖给他,他半天都没动,还是看着我,我说,吃吧,可甜了。他这才犹豫地伸出手来,那手真是吓了我一大跳,黑的看不出皮肤的颜色,上面还血淋淋的,都是口子,指甲里的泥像是一个个的黑月牙,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手可以脏成那个样子。”
搭在桌边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不易觉察地屈了屈指尖。
顾西元的声音依然轻轻回荡在餐桌上:“我想我该走了,可还是忍不住又走回去,掏出兜里的糖,索性都给了他,只给自己留了一块,然后将仅有的一枚银币也掏出来,那是父亲背着母亲偷偷塞给我过年用的零用钱,揣了好久也没舍得花,却被他盯得怪难为情的,若不拿出来一并给他,总觉得对不住他似的。
后来车来了,母亲喊我,我把钱塞进他手里便跑了,也没敢再回头看,上了车之后,我隔着车窗往外看,他终于动了,站起身,往车这边走了两步,一直望着车,雪花扑打在车窗上,也看不清,直到车开走了,我便再也看不到他了。
也不知那孩子是否还活着,那么冷的天,就几块糖果,填不饱肚子的。”
顾西元的脸上一缕感伤,仿佛还在懊悔当时年幼的自己,面对那样一个街边的孩子,同样的无助,同样的无可奈何。
“唐琛,你说的对,像这样的孩子天底下有很多,救不过来的,只是,见到了,能救一个是一个,我们不再是小孩子,有能力去做一些事的时候,就别再让最后一班车开走了。”
顾西元吸了口气,将头别向窗外的庭院,绿荫葱葱中,树梢上悬着一枚白亮的月,像极了那晚闪着银光的硬币。
唐琛又从盒里取出一块吉利糖果,剥开,站起身,走到顾西元面前,忽然伸出手来,将糖塞进他的嘴里,不等顾西元反应过来,唐琛优雅地转身,向客厅走去,扬声道:“顾西元,我替那孩子还了你这块糖,填不饱肚子没关系,可以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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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子们的心意俺都收到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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