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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行囊搁置在客栈,天空已零星地飘下雪花。李淳风撑了纸伞,往晋阳城霸府而行。
霸府,曾经是魏晋南北朝时期藩臣的署府,现今为晋阳幕府的驻地,亦是裴承秀养伤之所。
经数道关卡,李淳风进入幕府,抵达东内苑。
意识到裴承秀与他不再相距千山万水而是近在咫尺,李淳风不自觉放缓了脚步,心头拂过顾虑。
待会儿见到了裴承秀,他该如何向她解释不远千里从长安来到晋阳这一事实?
止步于苑外,李淳风犹疑不决。
犹疑并未持续太久,苑内先是一阵瓷器轻微相碰声,接着,低柔的嗓音倏然响起,还带了一丝刁难。
“不吃不吃不吃。你就不能带一些味道不错的膳食么?”
熟悉的语气令李淳风愣了。转瞬,他薄唇微翘,抿出一道淡淡的笑。普天之下,也只有裴承秀身负重伤,胃口依然很好。
莫非,裴承秀的伤势被传言夸大?李淳风蹙着的浓眉缓缓地舒展开,推门而入。
门,被完全推开的这一刻,李淳风先看见了一张病榻。榻旁,伫着一袭绿衫女子,正是他的学生,吕珠。
吕珠一见李淳风,呆住,双手猛的颤抖,托盘里一碗寡淡而无味的白粥险些泼洒。
李淳风缓缓的侧过脸,目光投向病榻。
他看见了裴承秀……形销骨立的裴承秀。
犹记华文殿夜宴,伊人容颜明艳,窄肩细腰,身量纤秾合度,如今仿佛得了厌食症,整个人清减了一大半的体重,衣带宽松,衣衫垂垮,脸色苍白如纸,瘦骨嶙嶙。
李淳风薄唇紧紧地抿着。
裴承秀的行动受到了限制,她的体力不再充沛,只能勉强撑起上半身,下半身一动不动地埋在厚实的被子里,缓缓的仰起小脸,循着门扉响动声,瞥向李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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