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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们的影子,也是我们的底气。王玄策握紧完整的虎符,额间的第三只眼流下金色的泪,玄奘法师说佛骨是劫灰,是要我们明白,能渡过劫数的从来不是骨头,是人的信念。
殿外的铁骑同时起身,三千张与王玄策相同的脸望向东方,甲胄上的霜花在阳光下融化,露出底下刻着的唐军番号。贝叶稿在法台上渐渐泛黄,最终化作漫天金粉,与空中的雾气融为一体。蒋师仁看着刀身的长安城影像里,朱雀大街上的行人突然转身,朝着大昭寺的方向拱手——那是长安百姓在为远征的将士送行。
王玄策推开殿门的瞬间,三千铁骑同时举刀,刀光在广场上汇成金色的河流。他知道,当四半虎符合一之时,便是跨越雪山、直捣中天竺的最好时机,而那些与自己容貌相同的铁骑,会带着唐军的信念,踏碎所有劫灰。
第五节 千面归一
大昭寺广场的金砖地面已被血浸透,三千铁骑摘下面具后的脸在晨光中泛着冷白。当王玄策握紧完整的虎符时,所有王玄策同时抬手,弯刀在颈间划出整齐的弧线。血箭从三千道伤口中射出,在空中交织成红色的网,网眼渐渐收缩,最终凝成一卷明黄的诏书。绢面上的二字用朱砂写就,笔画间还沾着细碎的金粉,正是大唐皇帝御笔的形制。
蒋师仁仰头望着那卷悬空的诏书,看见血线组成的字迹正在凝固。最顶端的奉天承运四字刚成形,广场中央突然裂开一道沟壑,松赞干布的白檀木王座从地下升起,吐蕃赞普的金身塑像竟端坐其上。塑像突然睁开眼睛,抬手撕开胸前的袈裟——原本镶嵌着绿松石的曼荼罗突然流转,佛菩萨像渐渐淡去,浮出一幅完整的大唐疆域图,连西域都护府的烽燧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长安的朱雀门正对着大昭寺的金顶。
王正使快看!蒋师仁的声音发颤。铜佛最后的残片在阳光下彻底消散,漫天金粉如飞蛾扑火般冲向诏书,在绢面中央烙出五个字:一人即千军。字迹刚显形,王玄策背上的胎藏界曼荼罗突然发烫,那些金色纹路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最终在他耳后凝成半枚铜钱大小的唐印,印文是二字。
陌刀突然从蒋师仁手中挣脱,带着破空的锐响插入广场中央。刀身没入地面三尺,迸发的刀气如涟漪般扩散,将那些正在倒下的王玄策复刻体尽数震碎。骨灰在空中没有四散,反而聚成灰黑色的云团,渐渐铺开成中天竺的地形图。恒河的河道用银灰色的骨灰标出,河湾处有个醒目的黄金面具标记,面具眼窝处的缺口与阿罗那顺王冠上的宝石形状完全吻合。
那是他的藏兵地。王玄策的指尖抚过空中的诏书,血线组成的文字突然渗出金液,在二字下方多出一行小字:贞观二十二年,命王玄策为正使,统吐蕃兵三千,讨中天竺。这行字刚出现,松赞干布塑像胸口的疆域图突然飞出无数金点,落在地形图上的城池位置,化作闪烁的烽燧——那是吐蕃暗中布下的烽燧,从泥婆罗边境一直延伸到中天竺腹地。
蒋师仁拔出陌刀时,发现刀身的长安城影像已换成地形图。黄金面具标记处浮出密密麻麻的小字,记载着阿罗那顺囤积的粮草与象兵数量,墨迹与玄奘贝叶稿上的批注如出一辙。他转头看向王玄策,正使耳后的印突然发光,与空中的诏书产生共鸣,三千铁骑的血凝成的绢面突然变得坚硬,竟化作一块刻满符文的玉牌,牌背还刻着唐太宗的御玺。
此时殿顶传来清脆的铃声,众人抬头望去,雪山之巅竟浮现出文成公主的身影。她穿着出嫁时的翟衣,十二行明珠垂在肩头,手中的哈达突然抛下,在风中舒展成白色的绸带。哈达落地的轨迹在空中凝成进军路线,从大昭寺出发,经雅鲁藏布江渡口、泥婆罗雪山隘口、恒河上游峡谷,最终直指中天竺王都的宫殿,末端的箭头恰好落在阿罗那顺的王座位置。
是公主的指引!蒋师仁握紧陌刀,刀身的地形图突然亮起,黄金面具标记处弹出细小的机关图——那是阿罗那顺藏兵洞的暗门构造。王玄策接住空中的玉牌,入手竟有千斤重,牌面的二字突然凹陷,嵌进他掌心的伤口,与之前的七处舍利印记连成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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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赞干布塑像的眼睛突然流出金泪,滴在广场的骨灰地形图上。那些灰黑色的线条渐渐染上金色,恒河的河道里浮出无数唐军的甲片,与吐蕃铁骑的骨灰相融。蒋师仁突然明白,所谓千面归一,不是让三千复刻体变成真正的王玄策,而是让每个将士都继承正使的信念,让三千人的意志凝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刀。
蒋校尉,点兵。王玄策将玉牌举过头顶,阳光穿透牌面的符文,在地面投射出调兵的令箭影子。广场上的骨灰已完全渗入地砖,只留下那幅被金泪浸染的地形图,恒河的黄金面具标记正在发光,像颗等待被剜出的毒瘤。
蒋师仁转身时,看见殿外的吐蕃士兵正在穿戴唐军的明光铠。他们原本的藏青色氆氇甲被换下,露出底下用朱砂画的唐式护心镜,镜中映出的既是他们自己的脸,也是王玄策的脸。远处的雪山传来雪崩的轰鸣,文成公主的身影已消失在云雾中,唯有那条白色的哈达化作的路线,还在天空闪闪发亮。
玉牌上的一人即千军突然飞出,化作金色的烟尘钻进每个士兵的眉心。王玄策摸了摸耳后的印,那里的温度正顺着血脉蔓延,与七处舍利印记连成滚烫的网。他知道,当三千人的心跳与自己同频时,当进军路线上的烽燧依次点燃时,便是踏碎中天竺王都的时刻——佛骨的劫灰会被风吹散,而大唐的旗帜,终将插在恒河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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