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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屏搁下碗来点头,“这也不无道理, 那焦家父女因五妹妹之事, 被大爷赶出了泰兴。也许他们在路上一想, 有些不划算, 所以又回来找大爷多讨些银子。大爷当日接了那条子,怕他们给五妹妹的案子作证,所以原想去打发了他们。可路上权衡一番, 还是觉得捉奸的事要紧,所以先回了家。”
时修埋头沉默一阵, 又摇撼着手,“也不对, 要是焦老爹,他何必大费周章叫人传话, 他可以大大方方地进典当行找姜俞生。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有人假借他们父女的名目。”
西屏心中震荡,一向喜欢他如此聪明,此刻也怨怪他如此聪明。正不知该说什么好,又听他自言自语道:“单凭‘父女’二字也难断论,兴许只是我无端猜测罢了。”
一时裘妈妈进来回,石涧轩午席散了,许多客人要走,西屏不得不去送一送,因说换了衣裳就过去,先打发了裘妈妈,趁势与时修转了谈锋,“这回大爷一死,太太和丁家的主意我看就打不成了。”
可不!险些把这要紧的事情忘了。时修见嫣儿收拾残桌出去了,西屏又要漱口,便忙去倒了水来,殷勤地替她捧着痰盂,“丁家是不是被这案子给吓住了?”
西屏笑道:“吓着了也有,还有一则,大爷一死,热孝又多添了一年,丁家太太哪还等得起?那丁大官人年纪可不小了,又是二婚。况且太太眼下得了失心疯,她和谁商议去?又不是非我不可,所以早上丁家太太来吊唁,我听她话里的意思,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倒省了时修许多麻烦,他想着高兴起来,趁着嫣儿不在,去拉她的手,“你们这里乱得很,人多眼杂的也不方便,何况我也不想应酬那些人,这两日我就不过来了。你得空到庆丰街去,衙门里没什么事,我多半在家。”
西屏把手抽出来,转过一边,“我去做什么?”
时修看她那样子是在装傻,怄道:“去玩过家家!我扮爹,你扮娘!”
她又臊又笑,正听见嫣儿的脚步声,她忙推他走,“快去吧,净在这里说些没皮没脸的话!”
嫣儿进来,时修咳了两声,装模作势地打躬作揖,告辞而去。
因天时尚早,没别处可逛,便往衙门里去转了圈,恰好工房里负责修缮堤口的两位主事也在,时修就问了问长清河修缮河堤的进程,那杨主事道:“还得有个把月才能竣工呢。”
时修点头道:“那两处堤岸正在长清河急流之处,近来下雨下得多起来了,可不要延误。”
“大人说得是,小的们也不敢延宕,看样子今年会有大汛,怎么也得赶在秋收前竣工,免得地里的粮食遭了灾,那些地有一多半都是京中几位王公贵族家的。”
时修瞥着他,“听杨主事的意思,要是百姓家的地,就不急了是么?”
“不敢不敢,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时修放心不下,待要亲自去瞧瞧,原想请周大人同去,谁知到内堂一问,那范文吏笑着周旋道:“周大人一早打发了个家下人来衙里问有没有什么要紧事,小的说没有,他就没来坐衙。想是阴天下雨,他老人家的膝盖又疼起来了。”
自从姜俞生案后,周大人见时修上呈刑部的案卷上也写了他的名字,自以为劳苦功高,少不得要慰劳自己。何况今日阴雨绵绵,衙中又无紧急要务,哪是什么膝盖疼,无非是乐得在家躲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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