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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艾琳呆滞的目光重新回复了智慧灵光,老者才慈祥的关切道:“怎么样,有什么新的感悟吗?”年轻的女法师没有立即答话,蹙眉深思了好一会儿后,才叹道:“老实说,我大脑里很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想想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刚才有很多人的声音在脑海里响着,倒跟奥法里的心灵链接有点相像,但……太多了。”接着,原本情绪很少表露的贵族小姐也忍不住以手轻轻地拍打了下脑袋,一副非常难过的样子。
接着似乎在拍打的过程中碰到了什么,艾琳“啊呀”的一声,掏出了蓝色法师长袍之下的一个被挂链连着的方方正正的金属物件。从那上面古朴的文字来看,似乎是个很古老的魔法护符。此时护符上已经焦黑了,显然已经失去了作用。而从法师刚才难得显露出的惊恼表情来看,似乎是件贵重的东西呢。
摩尔主教露出一个宽厚的笑容,劝慰道:“初次尝试难免会有失败,只要人平安就好。”然后手抚上了那并不算长的白须,若有所思的说道:“对于之前的仪式中出现的情况,我有个猜测,是关于所谓奥法和神术无法兼容的揣测。对于沉浸在圣光中的圣职者而言,代表神灵感受信徒的信仰之力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我们会以欣喜的心情感谢着至高主,并毫无保留地接受信徒的念之力。而你们的方式似乎和圣职者大不一样,魔法师似乎喜欢以自己的力量来使役精灵、操纵元素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们的方式是接受、顺从,而你们是掌控、支配。刚才从你的表情和魔力的波动上来看,你也是一直极力在用个人的意志来抗拒全城的信徒向神灵祈祷的祷言吧。所以原本无害的信念之力就在和你的意志中不断互相被抵消。”艾琳听到摩尔的这一番话后,没有反驳。只是点点头,一副似有所得的模样。
“这是理念之争,法师和圣职者的争端源自于对力量的理解完全不同。广大的魔法师们也多是博闻强识的精英,或许我直接引用【圣典】上的话会让研习奥法的魔法师们听得有些厌烦了。那么我就用据说是来自古老东方的神秘僧侣的一句话来解释吧:‘当杯子中的水已经满了,那么还能再倒入更多的水吗?’”老人巧妙地引用了一个暗喻。
艾琳愣了愣,魔法师的确大多见识广博,不过并非每一个人都精通东方的舶来品,好在天才小法师的脑筋也转得很快,不久就明白了摩尔的寓意,恍然道:
“您的意思是说?”“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落了下乘。这种玩意他们是怎么说的?似乎东方的僧侣们喜欢称之为禅意,他们都是些很有趣的人,不是吗?”
摩尔忽然打断了艾琳的话,露出了一副孩子气甚至有些调皮的表情,还模仿着东方的僧侣作出了一个并不那么标准的双手合十手势对着艾琳眨了眨眼。
艾琳半赞同半中立的点了点头,魔法一途,有无数道路可以达到源头。顿悟,也是其中之一。作为一名正式的魔法师,艾琳当然也知道这点,但是,所涉及到有关于自己苦苦追求已久,可能会将是突破性的的线索的时候,艾琳还是忍不住寻根探底道:“摩尔主教,您的意思是不是说要放弃自己所拥有的偏见,从头开始学习神术才能成就圣灵贤者呢……”面对女法师的追问,摩尔挠了挠头,说道:
“我倒不完全是这个意思,毕竟知也无涯,而人生而有涯,而且阿道夫大师一生传奇,无数前人都苦苦追寻他的足迹而不知如何重现他的辉煌。我的意思其实只是希望你能够放下原有的偏见,真正的领悟到神术的本质。至于神术本身,相对来说反倒并不那么重要了。”主教的话实在是很深奥字字句句都附富含深意,女法师不由得深思起来。
摩尔主教也趁热打铁继续劝道:“和世人所知的一样,神术是由神只赐予凡人的,神术源于神灵本身。而凡人以虔信服从神明,因信称义,从神手中获得支持。由于你们奥法师认为自己已经知晓了通向世间真理的道途,固守己道。想要虔诚的信奉神灵而获得神明的认可难以成功,对你来说耗时也未免太长。我也只能想到凭借红衣主教的继任仪式中的神人感应,让你从人的角度来理解这一点,或许也能够自下而上的领悟神术本质。”似乎是怕少女的神术基础不够无法理解自己的话,摩尔还补充道:“所谓神术,其实就是神灵和人之间的契约。凡人全心全意地侍奉祂,而祂则给予人以无私的赐福,无论贤者愚者,无论肖与不肖。
”“是这样吗?”魔法师们当然也大多听说过这个传说,但关于神术的本质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难以置信的地步,所以多半把它作为圣职者们收拢信徒之心的一种把戏。艾琳半信半疑的问道。半歪着脑袋疑问的她这时候才有些年轻少女的姿态,而非以前笼罩在神秘光环中的天才魔法师。
“的确如此,神术其实就是源自于信徒们对神灵的信仰,只有信者,才能得到赐福。看似和魔法师号称的‘寻根探底,追寻世界之源'的理念截然相反,又焉知这不是通向正确的道理呢。奥法的确有很多独到的地方,但是神术又何尝不是如此。”老人和蔼的答道,一番道理娓娓道来,比那些乡间林下的普通教士的水平高太多了,也不会让人有反感的感觉。
老人的博学和谦和的态度实在令人敬仰,艾琳也越发从心底里对这个智慧而又不失幽默的老人恭敬起来,说道:“那么,摩尔大主教阁下,你认为我重头开始修习神术应该从哪些方面开始呢?”从谏如流是一种美德,更是一种良好的学习态度。看样子,艾琳似乎已经准备听从摩尔的劝告,准备放下魔法师对于圣职者的偏见,从头开始学习神术的基本知识。
摩尔对女法师的反应也很满意,抚须笑道:“如果真的是要从头学起的话,莫过于从【神记-创世纪】开始研读了,不过我想马卡尔帝国的传说中过目不忘的侯爵天才之女想必很早的时候就看过教会的主要经典了。你现在主要工作就是复习一遍圣经……”接着,摩尔迟疑了一下,接着说下去:“我想,再过一周就是亚历山大港城每年一度的大庆典了,那个时候全城都会举行盛大的庆祝、祈祷仪式,以纪念曾经城市抵抗住了恶魔狂潮。那个时候,我建议再进行一次感知信仰的仪式,感悟着所有信者的虔诚念力,或许能够让你加深对于神的理解。不过希望这次你能够用一颗虔诚谦和的心来感受一切,放空杯中的水,才能让新的水溢满心灵。而不是将精神力用在和信仰之力的无谓的对抗上,让宝贵的精力和信仰之力白白的损耗掉。”老人接着补充比喻道:“有经验的猎手在潜入河流的时候,只会顺从河流中的水流趋向,在加以巧妙地运用,而不是奋力挣扎,将力气在与河流的对抗中丧失殆尽,无法接近真正的猎物。”“我明白了,我会尽力的。
”艾琳看着摩尔,坚定的回答道。马卡尔联盟将圣光明教会尊为国教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了,可以说得上是历史悠久。教会和世俗的关系盘根交错,可以不夸张的说:几乎所有的马卡尔联盟的贵族的启蒙教育都是从教会的【创世纪】开始的,作为布鲁勒家族的次女,艾琳自然从小就看过教会的各种典籍。作为魔法师,她也不缺乏知识,缺少的,仅仅不过是信仰。神所要求的虔诚信仰。
艾琳提出了她最后一个疑问:“主教,神灵会接受吗……我的意思是说……”一向口齿伶俐、思维敏捷的女法师有些吞吞吐吐起来,这样拙劣的表现让她自己都不由得羞红了脸。不过对于艾琳也深知,对于神灵,圣职者是往往不容许外人随便评论和探讨的,稍一不慎,就会被认为是一种亵渎。这种警惕心理对于魔法师尤为严重,毕竟古往今来,已经不止一位有影响力的大魔法师宣称要夺取神的光辉了。这在所有虔诚者的眼里,无疑是一种莫大的亵渎。
摩尔倒是出乎意料的宽容,并没有一般圣职者对于魔法师一谈到神灵的戒备。
微微的颔首谦和的说道:“是的,我知道魔法师们大多自傲,所以我只能让你首先从凡人的信仰之力入手,通过自下而上的方式理解神灵。对于红衣主教们来说,他们数十年如一日地接触圣光,为全能的主的荣光的散播不遗余力地努力着,对于他们而言,一次性感受到大量的信徒的信仰念力只不过是平时的进阶。而对于从来都未曾接触过的魔法师而言,这种能够让你触摸到信仰本质的行为,非常有助于你对于神灵的理解。何况神爱世人,对于凡人,神灵从来都是用和风细雨的方式让我们感受到主的大爱。”对于摩尔的说法,艾琳不置可否。虽然睿智而又不失幽默感的老主教的话非常打动人心,不过也正如他所说的,魔法师的教育本身就是反神的,多年来的教育不可能一朝一夕的被改变。至于自己同意主教的计划,一方面是主教的所言确实听上去很有道理同时也具备可行性,另一方面更主要的则是自己对于圣灵法师的苦苦觅寻的线索出现在自己面前所进行的探索性尝试。从这个角度来说,与其说是老者的舌绽莲花说服了少女法师,不如说是艾琳自身的执念在促使着自己做出这样一番尝试。
或许是担心女法师会因为完全陌生的仪式而产生恐惧,亦或是教会本身对于布鲁勒家族的尊重或者是其他方面的考虑,摩尔又给了艾琳一个定心丸:“艾琳法师阁下,为了避免神术和奥术之间可能的干扰,我建议您不要穿着魔法加持的装备进入圣力结界,当然,为了保障您的安全以及让您能够更好的领悟信仰之力,我会使用神术'我身作盾'配合上'真灵凭依'协助并在适当的时候提示您,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我也需要得到您的许可。”听闻此言,艾琳对主教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层。众所周知,神术中有几个比较大型的分类,而言灵神术就是圣职者们常用的一种,按照层次可分为:真言、圣言、神言。圣言术-我身作盾,神言术-圣灵凭依,都是圣职者们赫赫有名的守护型神术。站在法师们的眼中,圣言术-我身作盾仅仅只是一个效果不错的神术,其出名之处只不过是其蕴含的牺牲精神,被庇佑者所受的伤害都会直接转嫁到施术的圣职者身上,只要施术者不死或者是不中断此圣言,被庇佑者就不会流血。而圣灵凭依则更是了不得,据说只有在圣职者的信仰、能力达到相当的程度的时候才能够将灵魂的力量使用神力以安全的方式引导、分割出来,使得圣职者的分割出来的灵魂也如同天堂中的圣灵一样带有神圣的属性,甚至能够让即便是一个完全没有宗教基础的凡人也具备释放出神术的可能性的强力辅助性神术。可以根据情况需要凭依在虔信者的身上,并给予被凭依者以施术者本身的力量,完善的保护好被保护者。可谓攻守兼备,不过和其他所有相似类型的神术一样,对于施术者的本身也是相当高。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摩尔这个貌不惊人的主教都是个不得了的人呢。
在敲定了接下来的步骤之后,摩尔也起身告退。为一周后的仪式做好万全的准备,毕竟红衣主教的继位仪式可是集合了教会大部分的圣职者,经过先期充分的配合后才得以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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