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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次蔡吉所提的泛海与三韩交易,却不同于她之前所提的以工代赈、兴修水车之策。须知,商贾出身的段奎当然知道这是一条解决粮荒的妙计。事实上,之前长子段融也曾向他旁敲侧击提起过这事。却最终还是被段奎给一口否决了。原因很简单,同三韩贸易虽然能为东莱带来丰硕的粮草,但此举所冒风险实在太大。倘若东莱独自同三韩贸易,那势必会引来公孙度的不满,甚至攻击。但若是东莱为与三韩通商而向公孙度臣服,那又势必会同袁绍对立。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像刚才管统暗示的那般通过投靠袁绍来抵抗公孙度。
总之东莱一旦出海同三韩通商,就必须得要选择一个势力来投靠。如此一来东莱便再也不能像现在这般在乱世中独善其身。并且照目前北地的局势来看,虽说袁绍与公孙度之间还隔着公孙瓒的势力,但袁绍一统北地的野心早已昭然若揭。因此无论东莱投靠公孙度也好,投靠袁绍也罢,日后终将会被卷入诸侯间无休止的争战之中。而这正是段奎不想看到的结果。
于是抱着宁愿挨饿也不愿招兵灾的想法,段奎断然否决道,“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东莱就算求一强援做靠山,也难保免遭公孙度军的报复。老夫以为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段老此话太过妄自菲薄。吾东莱好歹有太史将军这等骁勇之士坐镇,且并州与东莱隔海相望,公孙度渡海来攻必定带不了多少兵马。如此这般,吾等又何须畏惧这玄菟小吏来犯。”管统不甘示弱地反驳道。须知他可是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次机会鼓动众人投靠袁氏,加之蔡吉还曾表示会同太史慈等武夫一起支持自己。所以今日管统的底气可比往常要充足得多。
段奎见管统将太史慈都扯了进来,不由眼皮一跳,回头向太史慈探问道:“太史将军也这样想?”
“慈不懂商贾之道。但无论何人来犯慈与东莱将士誓将为东莱死战到底。”太史慈不偏不倚地答道。
虽然太史慈没有明说是否支持与三韩通商一事,但他的这番誓言无疑表明了军队的态度。一旁的管统见状,再联想到圆通寺中蔡吉曾表示军队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不禁在心中暗喜,这女娃儿果然没诓我。于是管统当即便顺着太史慈的话,向段奎示威道:“既然太史将军与东莱众将士都有如此觉悟。段老,汝就不必再杞人忧天了。”
段奎没想到太史慈竟会在这种时候同管统站在一边。要知道一直以来管统虽千方百计地拉拢太史慈,可太史慈却始终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当初管统甚至还闹出过宴请太史慈,却反被对方灌醉并不告而别的笑话。管统与太史慈是什么时候通过气的?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过?被管统噎着得说不出话的段奎在心中暗自思略了半晌后,突然灵光一闪,将目光转向了主座上的蔡吉。
果然是这女娃搞的鬼!其与太史慈等武夫向来往来甚密,且为了与三韩通商一事极有可能意图投靠袁绍。甚至,这女娃当初招安海贼之时就已经存了这心思。故此刻太史慈才会如此表现。想到这里段奎便也不再同管统多做纠缠,而是直视蔡吉肃然道,“小蔡府君三四。汝莫要因一点蝇头小利为东莱百姓引来兵祸。”
蔡吉见段奎将矛头指向了自己,心知这老儿多半已瞧出了端疑。当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表明段融并没有将那天夜里的事告知他老爹。否则此刻的段奎不会如此被动。想到自己在段奎身边成功安插了一个大无间,蔡吉当即收起大棒,抛出糖果道,“段老所虑不无道理。只是眼下天下纷乱,战事四起。就算东莱意图明哲保身,也难保不会引来强敌窥视。段老难道忘了去年曹军来袭一事?故吉以为管郡承所言颇有道理。东莱确须寻一德高望重之势为强援。当然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今日吾等先论与三韩通商一事。不瞒段老,本府打算命段曹掾为特使率船队前往伽倻国收购粮草。毕竟伽倻国不与并州接壤,不必担心触怒公孙度。”
德高望重之势?袁绍虽称不上德高,但论望重这北地又有哪一家比得上四世三公的袁氏一门。段奎见蔡吉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投靠袁绍,本想愤然离开,哪知蔡吉下半句却说要让段融来主持通商一事。心中一骇的他连忙替儿子推诿道:“小蔡府君明鉴,犬子愚钝担不起如此大任。”
“段老太过谦逊。这黄县城内谁人不知段家大郎乃当世俊才。要不,吾等还是问问段曹掾自个儿的想法吧。”蔡吉说着便差人将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段融领了进来。
段奎见儿子都被人带了进来,便像往常一样暗自使了个眼色让其装傻推掉此事。然而段融却并未回应父亲打来的眼色,而是恭恭敬敬地向在场的众人躬身施礼道:“仓曹掾段融见过府君。”
“段曹掾,请坐。”蔡吉颔首示意段融就坐后,便开门见山道,“不瞒段曹掾,本府想命汝为特使率船队前往伽倻国收购粮草。不知汝有何看法?”
另一边段融见儿子没有注意到自己使去的眼色,连忙又轻咳一声向其警告道,“大郎,同三韩通商一事事关重大。汝切不可鲁莽行事!”
哪知一向唯唯诺诺的段融这一次却并没有听从父亲的告诫。只见他一个拱手冲着蔡吉高声领命道:“回府君,某愿担此重任。”
“爽快!吾就知段曹掾不会拒绝此事。”坐在案牍后头的蔡吉拍手称赞道。直到此时她已肯定段融确实没有事先同段奎通过气。看来眼前这男子是想要脱离自家老父的掌控了。
相比蔡吉的眉开眼笑,这会儿的段奎却已经差点气得脸红胡子翘了。如果说刚才管统与太史慈的态度令段奎心生忧虑的话。那此刻大儿子反常的反应则让他怒火中烧。不过段奎好歹做了几年官,到这种时候他倒是还能沉得住气。于是他又再一次用更加严厉地口吻向儿子警告道:“大郎,汝可得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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