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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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3页)

但严氏也无法接受旁人碎语闲言式的好心“建议”,将前夫抛在路边等死,她的良心做不到。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捡来的严小刀,确实是个能干也能吃苦的孩子,干活儿永远比说话多,不说废话,不吃白食,不会让养他的人白赏了他这口饭,从小就是。

剪了头发在池塘里洗涮干净的严小刀,竟然是个帅气的少年,五官俊朗打眼,让严家人眼前一怔,又觉着赚了。严氏那时心中感到慰藉,甚至开始幻想这个勤劳健全的大儿子成年后有模有样也有手艺,就可以为家里娶一房贤惠得力的媳妇,生活就有指望了。

家中日子相对最好的也就那一两年,严氏的丈夫经常去附近村镇接短工,哪里工时紧张缺人就去哪补缺,报酬较高,又能经常回家照应。

然而这个家庭沉重的打击从第三年接踵而至,男人有一次被老乡叫去接了一个短工,是省内一家很有名的建筑工程公司承包的水塔工程。春节前缩短工时追赶工期,生产安全措施就形同虚设,没出事就能省时省钱,出了事就全完。那水塔的脚手架从顶上坍塌,瞬间让十几个贫困家庭临近年关盼望亲人拿着工钱归来的希望,彻底破碎成一场噩梦……

比这场事故本身更残酷的是,严氏的丈夫没死,只是被砸成了半植物人。

直接死亡的工人优先得到了赔偿,半死不活的人还没来得及拿到应有补偿,工程公司的负责人在这个时候跑路了。对事故负有连带安监责任的镇官员被暂时捋了官职,而资产雄厚的总公司根深树大,弃烂尾工程于不顾拂袖而去,穷到烂泥里的普通人家是没有资格和能力去打官司的。

严氏的丈夫辗转病榻两年在各大医院进进出出,耗掉了家中全部积蓄和几十万外债,借债借到远近亲戚邻居已经没人想见到他们这丧气的一家人。这个男人直到郁郁而终都一直想不通,当初怎么运气那么差,没有直接砸死,没能给女人和孩子留一些钱。

这时留给严氏的就是病号和一屁股欠债,她也只剩一个小刀可以依靠。

严小刀用当初拉着他回家的那个破板车,拉了那个男人的遗体上山葬了。

随之陆续而来的是各路讨债者,包括农村放高利贷的很有势力的团伙,一般是靠坑蒙拐骗式的集资骗来村民的钱,再放贷出去,空手套白狼,一坑坑死两拨人。

他们家经常一大早起来瞧见门上插着一只斧子。就严家那扇破烂不堪的门,斧子都快插不住了。

严小刀在附近村庄打各种工,挣钱替全家还债,能叫得出来的活儿好像已经没有他没做过的。

严小刀是差不多那时认识了他干爹,一个在镇中心农贸集市里摆摊卖鞋卖女式衣服的小贩。戚宝山当年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白净面善,讲义气且与他投缘,主动喊他“干儿子”,每天碰面给他买包子吃,塞他一点小钱。只可惜,这干爹摆摊也没挣着什么钱,每晚背着全副家当在各个夜市之间被路匪市霸和城管们赶来赶去,也是个一穷二白的单身汉子。

戚爷还是戚叔的年纪,半开玩笑地逗他:“儿咂,你知道我为啥单单看上你、不认别人啊?我在回马镇上见过一个非常灵验的半仙,给我算了一卦!他说,我会遇到一个出身爹娘不详的孤儿,会是我这辈子升官发财走黄粱运的一位福星大贵人……儿咂你信吗?”

高利贷团伙砸上门了,实在扒不出一分财物,要求他们家拿个劳动力去矿山煤山上顶债。这也是附近煤山老板胁迫和使唤廉价劳动力的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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