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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理性的感性觉醒（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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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显示"父亲"。赵环深吸一口气接起，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带着工程图纸般精确节奏的声音："项目方案修改意见我发你邮箱了，记住，把那些花里胡哨的色彩标注全删掉，甲方只要可量化的参数。"

他看着图纸上那片代表"星空走廊"的群青区域，那里的笔触层层叠叠，像无数星子在夜空中旋转。"爸，"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晨光中响起，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惊讶的平静，"参数能计算出走廊的长度，却算不出老人抬头看星空时，睫毛上的霜花会在瞳孔里折射出多少个光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是父亲略显僵硬的咳嗽声："你这孩子，越来越像个诗人了。"这句话里没有了往日的苛责，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像老建筑的梁柱在历经岁月后，终于允许一丝微光从榫卯缝隙里透进来。

赵环挂了电话，走到落地窗前。城市正在苏醒，远处的建筑工地传来塔吊运转的金属轰鸣，而他工作室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小盆仙人掌——是昨天小陈送的，说"放在电脑旁防辐射"。此刻晨光正落在仙人掌的刺上，每根绒毛都镀着一层金红色的边，像被精心上釉的陶土肌理。

他回到绘图桌前，拿起那支最浅的鹅黄铅笔，在图纸角落画下一个小小的、不规则的光斑。这不是任何工程规范里的标准符号，而是他昨晚在资料室看到的，郭静个展照片里，某个陶瓶釉面上偶然形成的窑变光斑——当时解说词写着："这是火神在窑炉里写下的诗行。"

彩色铅笔在图纸边缘排列成彩虹的形状，每支笔杆上都留下了他指尖的温度。赵环忽然想起大学时那个被父亲撕碎的穹顶设计图，当时他在图纸背面用铅笔头画了个模糊的星子，现在想来，那或许是命运埋下的第一颗种子。

当第一缕阳光完全照进工作室，他发现那些彩色线条在图纸上投下的阴影，竟然组成了一个隐约的星芒图案。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郭静正将一块陈腐三年的老泥放在陶轮上，她掌心的螺旋状疤痕在晨光中微微发烫，仿佛感应到了某种遥远的共振。

图纸上的群青渐渐融入天光，赵环拿起橡皮，小心翼翼地擦去某条过于僵硬的辅助线。橡皮屑落在彩色铅笔的痕迹上，像雪落在春水上，融化出细小的涟漪。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些被理性禁锢的星子，终于开始坠入名为感性的春水里，而他的图纸，将不再只是空间的容器，而会成为盛放灵魂的陶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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