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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夫的梆子声再次响起,已是“寅时初刻”。张小帅握紧镇魂铃,掌心的烫疤忽然剧痛——不是灼伤感,是热流顺着血管涌进心脏,像马员外的血、老王的血、无数个“张旗校”们的血,在暗格里汇成河,冲着鎏金药瓶的“离火纹”奔去。他忽然想起马员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丹砂非药,是醒世的火。”
此刻,这把火在镇魂铃里烧得正旺,映着算筹阵中央的“皇帝”位置——那里的竹棍早已崩裂,碎成的竹片上,“离火纹”“龙鳞爪”“玄龟甲”混在一起,却拼成个再简单不过的字:“人”。而豹房方向的丹炉,正传来“轰隆”的炸裂声——不是丹成,是炉毁,是无数个被符号困住的“人”,借着这把丹砂火,烧碎了密室里的拼图,让天光,终于照进了这腌臜的权阉窝。
炭油灯在爆炸声中熄灭,黑暗里,镇魂铃的光却愈发耀眼。张小帅摸着暗格里的鎏金瓶,瓶身“离火纹”的棱角硌着掌心,却不再是伤人的刺——这是火种,是马员外用命攒下的、让世人看清真相的火种。而地上的算筹碎片,此刻正被夜风卷着,往豹房方向飘去,每片竹片上的符号,都在黑暗里闪着光:那是“人”的光,比丹砂红,比鎏金黄,比任何权阉的阴谋,都亮堂。
远处传来百姓的惊呼声,却混着更夫颤抖的梆子声——这次不是“闭户息灯”,是“天光大亮——邪祟尽散——”。张小帅望着窗外渐白的天际,忽然觉得掌心的烫疤凉了下来——不是愈合,是这把烧了太久的丹砂火,终于要在“人”的光里,慢慢熄了。而密室里的符号拼图,此刻早已拼完——不是权阉的网,不是丹炉的灰,是个“人”字,顶天立地,站在所有阴谋的尽头,等着让这天下,重新见见,什么是“人”,什么是“人该有的世道”。
第三章 密室里的符号拼图
三、御药房的蚂蚁洞
卯时的晨光刚爬上井台青瓦,小囡的布鞋碾过沾着药粉的柳絮,跑起来时羊角辫上的红头绳甩成两道弧线:“刘掌柜说,昨儿看见宫里采办的马车装了十七箱赤硝——比去年整整多三倍!”她摊开掌心,浅粉色粉末间混着几粒黑色小点,“药童还说,豹房的小公公们都在传,这次要炼能让陛下‘白日飞升’的仙丹呢。”
张小帅指尖碾过她掌心的赤硝,粉末里的黑点突然爬动——是极小的红蚂蚁,触角沾着丹砂似的红粉。他忽然想起昨夜算筹阵灰烬里的鎏金瓶,瓶底“寅时三刻”的刻痕旁,也曾粘着这种带粉的蚂蚁,当时以为是地窖潮气引来的,此刻看来,倒像御药房特有的“守药蚁”——只吃带硫黄的丹砂粉,是宫里炼丹房用来试药的活引子。
“赤硝多三倍,硫黄呢?”他望着慈幼院墙角的蚂蚁洞,洞口堆着的土粒里掺着极细的银粉,像极了马员外残页里“丹砂配比”旁的修改痕迹。小囡踮脚指着远处:“刘掌柜说硫黄早断货了!西市三家药铺的掌柜昨儿都被顺天府叫去问话,回来时袖口都沾着……”她忽然噤声,盯着张小帅胸前的镇魂铃——青铜纹路间卡着半片柳絮,沾着的赤硝粉此刻正往暗格里渗,竟和铃内“天子焚火”纹的焰角严丝合缝。
镇魂铃突然发出极轻的“咔嗒”响,暗格里的鎏金瓶因赤硝粉的渗入微微发烫。张小帅想起半月前在豹房外看见的场景:皇帝攥着的鎏金瓶上,“离火纹”焰角处嵌着的龙鳞,此刻在他眼里竟化作蚂蚁触角——那些所谓“飞升丹”的配方,怕不是用赤硝引火、硫黄固形,再拿活人血来“凝魂”,就像马员外残页里被火焚去的半句:“以蚁噬骨,以火炼魂”。
“小囡,你记不记得李公公出殡那天,纸人手里的拂尘?”他忽然蹲下身,替她拂开额前沾着药粉的刘海,“穗子上掉的不是金粉,是赤硝——那时我以为是殡葬铺的讲究,现在才明白,那是给豹房丹炉‘引火’的标记。”话音未落,墙角蚂蚁洞突然涌出大群红蚂蚁,触角上的红粉在晨光下泛着微光,竟排成极小的“火”字,正对着慈幼院后厨方向——那里堆着给宫里送的纸扎祭品,竹架上的“离火纹”,此刻看着倒像蚂蚁啃食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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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抱着药筐闯进来,筐里的艾草颠出大半:“头儿!御药房的小顺子偷跑出来,说王承恩昨儿砸了三副药柜——就为了找‘赤硝受潮’的茬儿,可药柜底下的蚂蚁洞……”他掀开筐底暗格,露出片染血的药单,“赤硝入库单上的批红,竟和陛下在豹房写的‘丹’字一模一样,连笔锋里的缺角……都像被蚂蚁啃过。”
药单上的“赤硝”二字被红笔圈了又圈,圈痕边缘果然有细密的齿印,像蚂蚁啮咬的痕迹。张小帅摸出镇魂铃,暗格里的鎏金瓶此刻因赤硝粉的堆积,“离火纹”竟渐渐显出立体的焰形,焰心处卡着的蚂蚁尸体,触角正指着药单上“飞升丹”的“升”字——右半边的笔画,分明是“赤”字去掉火旁,再嵌进“硝”的石部。
“御药房的蚂蚁洞……”他忽然想起王承恩袖口的东珠甲虫,触角圆点比寻常多一颗,此刻看来,那第四颗该是“赤硝”的“赤”——用蚂蚁守药,拿赤硝引火,再借“飞升”的由头,把活人炼进丹炉。而慈幼院井台的柳絮沾着赤硝,根本不是偶然——这挨着内官监后巷的院子,早就是权阉们“炼药链”上的一环,连蚂蚁都被喂成了带丹砂粉的“活符号”。
更声从远处传来,竟是本该巳时才有的“卯时三刻”——打更人乱了节奏,必是豹房方向出了变故。张小帅望着井台水面,倒影里的镇魂铃暗格正渗出赤硝粉,在水面画出个“蚁噬火”的符号——蚂蚁啃食火纹边缘,火舌却卷着蚁群往上窜,像极了马员外临终前在他掌心画的最后一笔。
“走,去御药房。”他将药单塞进镇魂铃暗格,赤硝粉与丹砂血渍一触,竟腾起极淡的蓝烟——是《丹道秘录》里记载的“认主火”,只烧沾着“天子丹”配方的物件。小囡攥着他衣角,指尖的赤硝粉掉在蚂蚁洞旁,竟引来整群红蚂蚁,排着队往御药房方向爬去,触角上的粉在地上留下细不可见的线,连起来正是“赤硝—硫黄—人血”的炼药流程。
御药房后墙的蚂蚁洞比慈幼院的大了三倍,洞口堆着的药渣里混着碎银——是王承恩用来“镇药”的厌胜钱,钱眼里卡着的红蚂蚁,触角沾着的粉比寻常浓了十倍。张小帅刚凑近,就听见内堂传来摔药罐的巨响:“赤硝必须干燥!陛下的飞升丹要是差了火侯……”是王承恩的声音,带着铅粉剥落的脆响,混着硫黄燃烧的轻烟。
大牛悄悄扒开砖缝,透过蚂蚁洞看见的场景让他瞳孔骤缩——御药房最深处的暗柜前,王承恩正指挥小太监往赤硝里掺人血,铜盆里的液体泛着暗红,边上堆着的药包上印着“慈幼院”的标记。更远处的丹炉模型上,“离火纹”被雕成蚂蚁啃食的形状,炉口正对着的方位,竟摆着个缩小版的豹房舆图,舆图上的“丹房”位置,被红蚂蚁啃出个大洞,正漏出底下写着“卯时三刻,开炉引火”的黄纸。
镇魂铃在怀中剧烈震颤,暗格里的赤硝粉、药单、鎏金瓶轰然共鸣,“蚁噬火焚”纹在蚂蚁洞砖墙上投出巨大阴影——红蚂蚁组成的“火”字烧着舆图,丹炉模型的“离火纹”却化作蚁群,往王承恩的袖口爬去。张小帅忽然想起小囡掌心的柳絮——沾着赤硝的柳絮飘进蚂蚁洞,会被蚂蚁驮进御药房,成为“飞升丹”的“引火引子”,就像马员外的殡葬铺、慈幼院的井台,都是这盘炼药局里的“活算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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