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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唐惕天的目光,易风凡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从餐桌上抽了张降解餐巾出来擦干净手,三步并两步地跳到沙发旁,从上面放着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卡,走回餐桌旁塞到唐惕天的手里,说道:“哥,里面有点钱你先趁趁手,我已经把你的指纹设为密码了。”
唐惕天原本看着易风凡猴子一般跳来蹦去,吃饭也不安生,还有些哭笑不得,看到面前这张卡后,他的心脏像一下被柔软的手指触摸了一下,心里又酸又软。他轻触卡面上的感应器,上面立刻投射出数字“38”,后面还跟着四个零。三十八万,易风凡才工作三年,估计大半积蓄都在这。
唐惕天轻叹一口气,将卡推回给他,顺手揉了他的头发一把,温和而认真地凝视他,“哥有钱,我工作这么多年,总有点积蓄,你不必担心我。”
易风凡往嘴里塞食物的手一顿,他有些小心地看了唐惕天一眼,见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神色,才若无其事边扒饭边含糊地说道:“那算家用好了。哥,这里面的钱你先用着,用完再告诉我。上半年我有两个学生考上亚美欧联大,学校和政府那边一共给我发了十五万奖金,我平时也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哥你要是用不上,就当先帮我收着,省得我大手大脚一点钱都存不下来。”
易风凡若无其事地说着这番话,心头却有些酸涩,前几天他看见唐惕天去巷子尾部那家自动售货店买烟,拿的烟都是货架上最便宜的,易风凡猜唐惕天手头紧,又不方便开口跟他说,只能计划着钱过日子。
唐惕天并不知道那天他去买烟的事已被易风凡发现,易风凡还因此对他的经济条件产生了怀疑,他不想收这张卡,但实在拗不过对面执拗的青年,只好先收下,打算等过两天地球币兑换到账之后,再找个机会将卡还给易风凡。
两人吃完饭,易风凡主动去把碗给洗了,又洗了一盘葡萄出来,和唐惕天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消食聊天。
现在是夏末秋初,天气已经渐渐变凉,他们H省纬度海拔都比较高,故而早晚都有些凉意,如果不是很怕热的人,现在压根用不着开温度调节仪,只靠自然风就行。易风凡将玻璃门打开,只余一扇纱门,在阻挡虫子的同时不会对凉风造成阻碍,故而两人在客厅里呆的极为惬意,偶尔还能闻到种在院子里的桂花的香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聊着聊着唐惕天顺口道:“小凡,我打算过两天去找点事做。”
“!”原本有点睡意的易风凡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他转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唐惕天,急道:“哥,你才回来”着什么急啊,对上唐惕天坚毅的面容,后面的话易风凡忽然喊不下去,他呐呐地闭上嘴,心里怏怏不乐。
易风凡三岁多还没到四岁的时候,他父母便已离婚,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只是跟着父亲易孺知一起生活。易风凡的爷爷奶奶皆早已过世,外公外婆也早在他出生前就已逝世,易风凡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帮衬看顾,易孺知一个单身男人带着一个小孩,既要挣钱养家,也要当爹当妈,日子过得非常不容易。
大部分时候,易孺知在上班前都会将儿子送去幼儿园,下班之后再去接他回来,然而休息日就不行,例如寒暑假和周末,这种时候易孺知还是需要上班,而易风凡却无学可上,易孺知又不能总是将他带去公司。易孺知也考虑过请人照顾儿子,奈何人工成本非常高,易风凡还小,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是,易孺知总得为儿子存一笔钱。
易家住的房子是自建房,周围的人都是世代交往的老邻居,老邻居们见易孺知一个人拉扯孩子不容易,平日里没少帮忙,唐惕天的母亲更是热心地提出可以把孩子送到他们那边。
当时唐惕天的奶奶还在,唐母因身体原因在家做家庭妇女,两个女人在家没什么事做,看一个孩子也是顺手的事,何况易风凡向来乖巧,又长得好,白白嫩嫩跟个小团子似的,一双眼睛水汪汪地又黑又亮,谁看了都爱得不行,唐家婆媳也是如此。就这样,易风凡一到节假日学校放假的时候就驻扎在唐家,在唐家住了近十年,彻底融入了唐家。
当时唐惕天已成年,但还未成家,在外面闯荡了十几年,他父母见他在外面晃荡实在不是办法,就押着他回来本地上班。唐惕天不好违拗父母,勉强回来心里却不是那么甘愿,当时唐家闹得有些僵。唐家婆媳整天催着唐惕天要抱重孙、孙子,唐惕天相亲相得头都大了,家里好不容易来了个小孩,婆媳俩的注意力稍转开些,唐惕天自然喜闻乐见,对易风凡极好。
易风凡在唐家呆到十五岁,算是半个唐家人,对唐惕天这个哥哥崇拜得不行,当年还没少缠着唐惕天学拳脚功夫,也没少背着唐惕天惹祸揍人。在唐惕天的影响下,易风凡越发外向活泼,顶着那张过分昳丽阴柔的面孔,青春期过得顺顺当当,性格阳光而温暖,半点没长歪。
意外发生在易风凡十五岁那年,一天夜里,唐家突然燃起大火,整条街都是火光,火势太猛烈,消防人员赶过来也无济于事,大火过后只剩断壁残垣。这一条街的房子都是互相独立的自建的老房子,好些人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代,关系网错综复杂,消息灵通得很,在意外发生的第二天,易风凡听说唐父唐母并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起火之前就已被人杀害,唐惕天在外面得罪了人,唐家这是被报复了。
易风凡当时已在初级中学就读,课业十分紧张,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也只来得及陪唐惕天守灵,唐父唐母入土完毕,他没法清出更多的假,只能满怀担忧地去学校上课。然而当周末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唐惕天已经失踪,问遍所有的亲友邻居,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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