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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会,连忙拿了卷纸递给他,我愤愤地就着杯口啜了口水,看着他扯了一小节纸擤鼻子,心想程靖夕果然是异于常人,这种时候居然不按理出牌。还好我那句“水来了”慢了半拍没说出扣,不然这回的自作聪明可要丢人现眼了。
程靖夕擤完鼻子后,一手搭在眼上,张着嘴微微喘气,我知道他特别难受,我一向认为感冒是所有病症中最可怕的,仅有的几次感冒我都在生不如死中度过,恨不得找个小池塘了结生命。苏荷说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得过大病根本不知道大病的可怕之处,说得好像她得过似的。
所以,我看着程靖夕,就忽然感同身受,母性光环大放异彩的同时,我想起我以前感冒的时候,老宋用热毛巾给我热敷的的方法。于是,我凑近了点,关切地问:“要不要给你弄条热毛巾敷下鼻子?会舒服很多的。”
他连忙把被子拉到眼下,闷声道:“不用,你出去吧,别在这里待着。”
顿时就像兜头淋下倾盆凉水,我的心因为他这句话一下子凉透底了。他果真是不想同我有过多的接触,我放下杯子,低下头看着床单上的黄色小花,说:“我知道了。”转身正要走,手腕处忽然一紧。
“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我怕你被我传染。”
我愣愣地别过头,程靖夕难掩疲乏之色,抓着我手腕的手冷得像屋檐上的冰溜子。他顿了顿,轻声道:“我其实很想让你陪陪我。”
能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就说明他确实病得不轻了。考虑到生病的人身体和心理都比较脆弱,确实会想人陪在身边。但程靖夕似乎又顾虑到我会被传染,为了打消他这个顾虑,我故作轻松道:“没那么容易就传染了,除非接……”
下一个字卡在喉咙里,我迅速瞥了眼程靖夕,见他闭着眼,不甚在意的样子,便开始转移话题:“你睡吧,我在这里坐一会,等袁北辙回来我再走。”
“接什么?”程靖夕突然睁开眼看着我,眉梢勾起淡淡的弧度,“接吻?”
我顿时无语了,难得还能坦然地同他对视,气势上勉强没有落下去,其实内心早就翻腾起来。我沉默了一会,正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时,程靖夕却突然开口:“我头痛,先睡会。”
说完他就闭上眼小寐起来,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还被他抓住的手腕,他脸上是标准的病容,但这手上的力道却很大。我试着抽回手,又试探地叫了他一声,没反应。他这样孤傲的人,难得有这样需要他人的时候,更难得的是把需要他人的情绪形式化。我在床沿无奈地坐下,盯着他骨骼分明的指节。反正不过是一只手而已,便当做日行一善吧。
我看程靖夕一动不动的,估计睡着了。感觉到他的手还冷得像冰溜子,我便想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去。
“阿辙还没回来,你就要走了?”程靖夕的浓重的鼻音忽然响起,有些沙哑,甚至还听出了些许……委屈的意味。
我狐疑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为难道:“你这样拉着我,手有些麻。”
程靖夕闻言松开手,撑着身子往上坐,目光落在我身上,并没有要继续睡的意思。
我问他:“你不睡了?”
他点点头:“嗯,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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