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小说

第43章 三式问天卷（第1页）

晨雾未散，九千级云阶自归墟海面蜿蜒而上，阶石浸着咸涩水汽。龙坤足踏青纹靴，腰间悬着苍溟皇印，拾级时听得头顶铜铃轻响，抬眼望去，圣殿檐角悬着的青铜铃随风微晃，铃声似暗合潮汐韵律。诸葛羽倚坐殿前石狮，手中把玩一枚玉核桃，霜白须发间隐见额角龙纹暗闪。

"登阶如踏浪，心浮则阶摇。"老者漫不经心捻碎核桃，果仁坠地竟化三枚黑子，嵌在云阶裂隙中成三星连珠之势。龙坤足尖甫触第三千阶，青石忽如浪涌起伏，石缝间腾起淡紫烟瘴，隐约凝成《天宪律》中"僭越者诛"四字。

噬亲蛟自袖中探首，金瞳竖成细线："老东西摆的是九宫问心阵。"龙坤颔首，掌心皇印轻转，印底"承运无极"四字映在阶面，青石顿如烙铁般泛红。紫烟遇印光即散，黑子"咔"地裂开，露出内里星砂凝成的北境。

圣主振衣起身，袖口滑出半截青竹杖。竹节点地时，归墟骤起三丈浪涛，水幕中隐现十二道漩涡，暗合地支方位。"第一式，问海。"竹杖轻划，浪尖凝成冰刃破空而来，刃面浮刻《水经注》残章。

龙坤不退反进，皇印脱手悬于浪前。冰刃撞印纹即融，咸水落地竟生盐晶，晶簇交错成堤坝之形。噬亲蛟长尾扫过盐堤，浪涛改道汇入新渠，渠底砂石自组《治水十策》图文。诸葛羽白眉微动，竹杖改刺为挑，三滴悬空海水忽化蛟形，獠牙直取龙坤咽喉。

"破！"龙坤并指抹过皇印，印纽苍龙双目迸金芒。水蛟遇光即散，重归海面时激起千层细浪，浪纹竟勾勒出整片东海渔场图，虾群蟹影跃然水间。

第二式起于无声。诸葛羽左袖轻扬，殿前青铜鼎内香灰漫卷，灰烬凝成三百枚悬针，针尾缀着细若游丝的天蚕线。蚕线交错成网，网上结点皆映着历代镇海侯殒命之景。龙坤瞳孔骤缩，幻境中见父亲战死归墟的幻象扑面压来。噬亲蛟:主人，这是假象。

噬亲蛟忽的昂首长吟，音波震碎三根天蚕线。龙坤趁机咬破指尖，血珠弹入皇印凹槽。印底星纹暴涨，将残网照得通透——丝线尽头竟系在圣殿梁柱，柱身暗刻"苍龙归墟"篆文。诸葛羽右袖翻卷，香灰重聚成九宫棋局，局中"天元"位忽现缺口。

"填了这缺！"噬亲蛟尾尖蘸盐，在云阶划出北斗勺形。龙坤会意，皇印镇入"天元"，星砂自缺口喷涌，凝成初代镇海侯持印镇海的英姿。棋局应声而破，残灰落地拼出"可造"二字。

第三式最为朴拙。诸葛羽盘坐蒲团，铜壶煮茶，沸水注入粗陶碗时白汽升腾。"饮尽这碗，便算你过。"茶汤浑似归墟水色，碗底沉着片枯叶，叶脉暗藏锁龙桩阵图。

龙坤捧碗细观，见自己倒影生出双角，颈间浮现玄铁枷痕。噬亲蛟焦躁摆尾，鳞片刮落星砂坠入茶汤。砂粒遇水凝成微型漕船，船头撞碎枯叶阵图。龙坤仰颈饮尽，喉间忽涌金铁之气，皇印自发悬空，印纹投射在殿柱间，竟将锁龙阵改作疏浚图。

"好个以茶改阵！"诸葛羽抚掌而笑，袖中飞出青铜令。令牌嵌入殿前石狮口中，狮目射出金光，在云阶铺就通天坦途："三日后，天门山取《九霄策》。"

龙坤接令细察，青铜纹路间隐现海疆图。指尖抚过"天门"二字时，归墟忽传龙吟，声浪震落圣殿檐角一片青瓦。瓦坠半空碎成星砂，砂粒拼出初代圣主画像——那人额生龙角，掌托的九芒星印与诸葛羽背上圣痕如出一辙。

噬亲蛟忽的衔住令牌，金瞳映出北境雪山虚影。龙坤心念微动，皇印轻叩令身，青铜纹路竟浮出《农桑辑要》残页。诸葛羽背身负手，白袍被海风鼓动："苍龙血不是枷锁，端看持印者如何用它浇灌人间。"

暮色染海时，云阶自隐。龙坤踏浪归去，怀中青铜令隐隐发烫。噬亲蛟盘踞肩头，鳞片映着晚霞，恍若当年初代苍龙巡海时的金甲光辉。圣殿檐角铜铃又响，铃声荡开处，归墟暗礁悄然移位，新辟水道已可容三桅大船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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