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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确是委屈了你,”林纵定了定神道,“便当是为我,留下,如何?”
嫣然听林纵语气柔软,一手赚住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眼中竟带出求恳意味,只觉心痛若死,心神越飘越远,眼前一阵恍惚,只听一个声音缓缓道:“若我求爷,为我舍了这江山,爷又待如何?”
林纵脸上才复了一点的血色猛然退去,松了手退了半步,死死盯着嫣然,半晌,突然咬牙道:“你明知,你明知——”
她说了半句,再也说不下去,只立在原处喘息,此时暖阁外一阵细微声响传来,原来按礼太妃赐了合欢酒来,林安听着里面不妥,正要让宫女退下,林纵已然觉察,怒道:“什么人鬼头鬼脑的,都给我滚进来!”
林安听林纵语气,知道出了事,令宫女候着,亲自捧着酒具战战兢兢进来,述说来意,却见林纵眼睛望着那对金杯,脸色越来越白,目光锋锐冰冷,唇边却现出笑意,他服侍林纵多年,从来没见过林纵如此神态,眼见林纵眼睛眨也不眨,唇边笑意越来越浓,对自己竟视而未见,心中恐极,转脸见嫣然立在案边,亦是面白如纸,定定盯着林纵,唇边一抹殷红,一手抵着案角,掌中已被边上包金的龙角刺的流血,竟也一番对周遭浑然不觉的模样,更加着慌,顾不得礼仪,放了条盘,跪下扯住林纵衣角,哭道:“都是小的们伺候不周,惹了爷和主子生气,这么——”
外面宫女内侍听见,登时就跪了一片,异口同声请罪。
“与你何干?!”林纵被人这么一打岔,才缓过气来,微微一笑拿起金杯,轻声读诵上面铭文道:“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她语气极淡,却听得令人心中发寒。林安才要劝,却听林纵反复读了几遍,忽然放声大笑道:“这等美质,在本王手上,倒是可惜了!”狠狠把那金杯摔在地上,一手解了罗衣抛在地上,拔了簪子,转身出殿,再不回顾。
林安见嫣然犹自怔怔出神,情知也是不妥,出殿时瞥见小如进去,才暗自松了口气。他见林纵只套着衬袍,散发便鞋疾步出殿,只来得及说了句“悄悄找诚公公来”,便带着两个小内侍捧着冠带追了过去。
他才走了几步,见林纵立在回廊里,忙上前小心服侍着林纵着衣。林纵冷冷盯着辅乾殿,待得穿戴整齐,转身便走。林安才要劝,察着这主子的神态却又心惊,忽听殿内琴声响起,听着曲调平和,心中一喜,上前道:“小的听这——”
他还未说完,林纵已是白了脸,又听了一瞬,猛然大笑道:“好个高山流水——”只笑到一半却又生生顿住,一言不发。林安见林纵突然静极,一双眸子空空落落,惶急上前,才一触林纵袍角,林纵却己回过神来,吸了口气,冷冷吩咐道:“去前廷看看,叫李德来,我要去奉先殿!”
林诚此时早己赶到辅乾殿,他先把宫女内侍吩咐了几句,令其出殿守候,才到暖阁帘外叩头请见。他一连重复了几遍,却是无人应声,半晌琴声响起,小如出来,眼圈红红,低声对林诚道:“诚公公,我们家小姐——我瞧着她现下情形,连我的话都似听不见——这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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