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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来,真是奇妙,他明明是一副平凡相貌,走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落到她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可爱。
蠢蠢的方下巴可爱,分得很开的双眼可爱,稀疏的眉毛可爱,连那相距有点远的两颗门牙也可爱,看一万年也看不够。
可惜,不能了。
这念头一起,她的记忆就好似潮水,迟缓而不由分说地弥漫上来,她眼睛里的亮光像一小片执迷不悟的礁石,渐渐的被没了顶。
她仰起头,抹了一把眼睛,回想起来忠义是没了。
她咬咬牙,准备把另一条腿迈过去,心里指望着到那边还能团圆。
就在这时,“天幕”上的图片陡然撤了,一段视频插播进来。
草草搭出来的背景是一面苍白的墙,几道光从不同角度打上去,亮得有点刺眼,一个穿着黑衬衫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屏幕正中央,大约是设备设置得仓促,像素和尺寸并不匹配,他整个人被拉长得有点失真。
那是她临走时本想告个别,没等到的那个年轻人。
“天幕”上的人轻轻扶了一下话筒,开了口:“阿姨好,我到现在还没有收到有关您的任何消息,对我来说,这就是好消息,我想试着通过这种方式跟您说几句话,万一您能听见,我想求您给我两分钟的时间,听我说几句话。”
王秀娟有些畏惧地看着突然出人的屏幕,心里茫然地没了主意,只好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随后才想起他们谁也看不见谁。
骆闻舟此时正在横穿中央广场,左耳的耳机里听着各小组的进度汇报,右耳留心着周围环境,一心二用地吩咐说:“中央广场找几个人维护一下现场秩序,人手不够让保安兄弟们帮个忙,不要让围观的人乱说话干扰她的情绪”
这时,大屏幕上的费渡开了口:“阿姨,我自己的妈妈如果还活着,应该是跟您差不多的年纪。”
骆闻舟听了这一句,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是看归看,他脚步不停,飞快地穿过广场空地,赶往下一座建筑物:“3组,临街的那几个大高楼顶楼有监控,可以直接调,不要浪费时间。陶然你那边注意疏散通道,4组跟我去东区的双子大楼,有几个楼层正在施工,重点排查。”
费渡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如影随形地追着他匆忙的脚步:“……我比忠义回家回得勤一些,毕竟他得辛苦攒钱给您治病,我当时只是个无所事事的学生,每周末,她都会提前在花瓶里换好鲜花,强打精神准备好我喜欢吃的东西,打扫我的房间,把我的被子拿出去晒。她不喜欢和保姆住,所以这些事都必须独自完成您也会给忠义晒被子吗?”
王秀娟难以忍受地发出一声长长的抽泣,旋即被卷入了风中。
而抽泣的风从高楼楼顶盘旋而下,刮过骆闻舟见汗的鬓角,像一声掠过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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