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小说

第2章（第2页）

仲秋烈阳灼热，府内外的两人皆感寒意傍身，苦不言声。

遥记那年春光乍暖，那人年长他十六岁，满身携了回廊的杏花而来，一柄叠扇随手，笑得张狂恣意，父亲很是不喜他那轻狂样儿，可刚下学的苏子瞻偏生看得移不开眼。

他逗留苏宅，带着苏子瞻斗鱼摸雀儿，好不惬意。暗自流动的情愫似蝉蛹破壳，那年指尖轻触掌心的滚烫至今不忘。

两两三月的游玩终是到了头儿，王介甫与他在船头做下约定：弱冠之年就是应试前往对方身旁之时，他做他的左膀右臂，少了他苏子瞻，王介甫便寸步难行。

〔伍〕

月余，苏家新进士与王氏女喜结连理，那日天光云影徘徊，谁人身后半阙灯影幢幢，信手拈碎了花，浮落烈酒一饮而下。

此后，众邻皆道苏家大郎对新妇相敬如宾。

嘉佑六年，苏子瞻任大理判官，王介甫升任左相，欧阳永叔与梅圣俞倒好奇，伊始分明是对前者相当赏识的好友，为何频频在官道上跟苏子瞻作对。

这紧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王介甫闻之，只摆了摆手，笑笑并未多言。叠扇下模糊的双眸却不达笑意，连嘴角也耷拉下。

朝散，苏子瞻唤住他，“王相可否对新法稍作整改，此法不可便民，用之弊大于利，实在可弃。”

王介甫脱了官帽，将其递于苏子瞻，后者不解，伸手接过，只见他蔑笑一声，“新法便何民，为的就是行我王安石大势大利之便，莫不是苏判连这竟也不知。”

苏子瞻怒不可遏，忆想里的朗朗男子与面前之人分崩离析。他随手抛下他的官帽，似那时在会场上随手抛了王介甫给的上联一般，“既如此，苏轼无话可再和王相交与，恭祝王相仕途势如滔天，官道星朗。告辞。”

盛阳东起，剖开白肚，于一方泛亮层层晓光。王介甫抬脚，轻轻踢了踢地上的官帽，笑意苦涩。

同年末冬，朝堂之上，苏子瞻立意本身不容汴京内，自求外放杭州，王介甫在人前埋首，手指紧握得发紫。

左党一派自苏子瞻立于官道之上时，便注定不是一路人，此番令其下狱之势，如何能不抓住。官家下旨，苏轼子瞻下放杭州，另任判官，则年再回返汴京。

王介甫终于抬首，神情有所变化，可那双膝头硬是没能弯下。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