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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到底有些担心罢。”李暇玉道,很是熟稔地握住了梁上垂下来的绸缎结,感受着腹中孩儿的动作,运气用力。
伺候她的几位产婆皆是女兵出身,在青光观待了好几年,专程学了医术,曾有上百例接生的经验。木兰卫首屈一指的“医官”,观主的关门弟子阿晩亦守在旁边,隔一段时间便给她号脉看诊。有这么些经验丰富又颇通医术之人在身边,她丝毫不担心生产时出什么纰漏。只是不知谢琰究竟是如何想的,送她入产室之前,脸色惨白得竟宛如生了急病一般。
这个傻耶耶,都已经过了多少年了,竟是半点没有长进。
见她已经开始用力,李丹薇遂也不再多言,有些紧张地望着她。李暇玉调整着呼吸与节奏,恍然间又想起许久之前生染娘的时候——彼时尚是初产,破费了些气力。待到初娘与四郎出世,又是双生子,一前一后熬的时间也略长了些。如今只得一个孩儿,应当会比想象中顺利许多罢。
好孩子,既然你已经来了,便是与我们有缘,安安生生地出来罢。
半个时辰之后,一声响亮的婴啼传出了产室。谢琰几乎是跳了起来,匆匆忙忙地来到产室前,只恨不得能立刻破门而入。不过,他尚未被焦急冲昏了头脑,又忙去换了一身衣衫,洁面净手,这才得了进入产室的许可。
仆婢们已经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来,室内依然弥漫着奇异而甜腥的气味。谢琰却恍若不曾闻见,大步走到产床前,打量着自家娘子。只见李暇玉浑身大汗淋漓,满头乌发披散下来,粘在额头上脸颊边,瞧着多少有些狼狈,却令人禁不住心生怜爱。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抬起首朝他浅浅一笑:“三郎,你瞧,咱们的七郎。”
见她脸上带着一两分血色,似是并未气血皆失,谢琰心中松了口气,这才分出几分心思瞧她怀中的孩儿。如同初娘、四郎出生时那般,小家伙浑身皱巴巴的,满是褶子,完全瞧不出容貌。饶是如此,毕竟是血脉相连的父母,两人都觉得这孩儿生得真是可爱至极。
见他们若无其事地逗弄起了孩子,李丹薇忍无可忍:“元娘刚生完孩儿,你且让她歇息罢!孩子交给阿晩看看,若是无妨,就抱出去让染娘她们瞧瞧小兄弟!而且,你已经赶不上早朝了,还是得去当值罢!”
谢琰虽然很想告假,却也知道妻子生产绝非告假的理由,那群御史早便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几块肉来,又如何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于是,他只得将七郎抱出去,交给染娘,又请小王氏与颜氏多看顾一二。临出门时,他又派人去通知李家、王家、崔家等诸多亲戚友人以及交好的世家,这才翻身上马去了宫中。
李暇玉躺下来休息,李丹薇守了不多时,便见柴氏与孙秋娘来了。柴氏见孙女正安然睡着,心中十分放心,便又转身去看新生的孩子。倒是孙秋娘,前前后后问了许多事,越发觉得委屈:“原本是我家离得近些,该叫我过来陪着阿姊的。想不到,姊夫却宁可舍近求远,去问十娘姊姊……”
李丹薇宽慰她几句,低声道:“你来得正好,何不与谢家嫂嫂们说说孩儿洗三的事?”她虽自诩为“娘家人”,但到底不及李家人更名言正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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